我国古代传统的体育活动在汉代进入了兴盛时期,出现了我国历史上体育发展的第一次高潮。融入汉代百戏中的体育项目大致有拳术、剑术、摔跤、射箭、举重和蹴鞠等。
躐鞠,又称蹋鞠,是我国古代的一种足球运动。《史记·苏秦列传》中苏秦向魏王介绍当时齐国临淄的情况时说:“临淄甚富而实,其民无不吹竽、鼓瑟、弹琴、击筑、斗鸡、走狗、六博、蹋鞠者。”“集解”引刘向《别录》说:“蹴鞠者,传言黄帝所作,或曰起战国之时。”说蹴鞠是黄帝所创,终归是-种神话传说,不可信。但可以确定的是,至迟在战国时期,蹴鞠就已经在临淄(今山东淄博东北)民间流行了。到了汉代,随着社会经济文化的恢复和发展,乐舞百戏的演出日渐兴盛,蹴鞠活动也开始普遍开展起来。桓宽在(盐铁论·国疾》中说:“里有俗,党有场,康庄驰逐,穷巷蹋鞠。”反映的正是民间开展蹴鞠活动的情况。不仅如此,蹴鞠活动还进一步由民间发展到了宫廷和军队当中,据《西京杂记》记载,汉高相的父亲刘太公还有后来的汉成帝(前33-前7年在位)就都喜好蹴鞠。汉武帝(前140-前87年在位)时,宠臣董偃一度曾将各郡国的蹴鞠高手集中于他的府上,并经常陪着武帝在宫苑之中观看蹴鞠比赛。平定西域之后,汉武帝还将身轻体健、擅长蹴鞠的西域胡人选至长安,高兴之时,汉武帝还亲自上场踢上几脚。除了娱乐,蹴鞠还是军事训练的一种手段。刘向《别录》说:“蹋鞠,兵势也,所以练武士,知有材也,皆因嬉戏而讲练之。”大将霍去病远征塞外时,在士兵们缺乏粮食、有的已身体无力的情况下,他还“穿域蹋鞠”。服虔注说:“穿地作鞠室。”故而,《汉书·艺文志》在收录当时的各种书籍时,就将《蹴鞠》二十五篇列入了兵书之中。
根据文献记载,汉代的鞠或“以韦为之,实以物”,或“以皮为之,实以毛”。总之,就是一种实心球。而蹴鞠的玩法也有多种,一种是作为正式的体育比赛在正规的场地上进行。关于蹴鞠场地的设置和竞赛规则,东汉李龙在《鞠城铭》中写到:“圆鞠方墙,仿象阳阳。法月衡对,二六相当。建长立平,其例有常。不以亲疏,不有阿私。端心平意,莫怨其非。鞠政如此,况乎执机!”这说明汉代蹴鞠比赛的场地是方形的,四周围以墙,场地两端设置对称的半月形球门。参加比赛的两队要分别指定一名队长, 并共同推选一名裁判。在比赛过程中,裁判要公正执法,不徇私情;运动员要球风端正,心平气和,即使输了球,也不能埋怨别人。看来,汉代的蹴鞠比赛已经有了一套比较完善的规则。
蹴鞠的另一种玩法是与舞蹈相结合,作为表演艺术散见于汉代的百戏图中。比如在现存河南南阳汉画馆的一块《鼓舞》画像石上,就雕刻有生动的蹴鞠图。画面右边有三人奏乐,左侧置建鼓。鼓左一人,高髻细腰,穿长袖舞衣,舞袖轻盈后飘,双足跳起正在踢球;鼓右一人执桴击鼓,亦跨步蹴鞠。在河南登封的少室阙和启母阙上也都雕有蹴鞠的画像。
河南南阳汉画像石鼓舞蹴鞠图
少室阙上的蹴鞠图,是一个女子,穿长袖舞衣,双足跳起,正用力踢球;两边各刻一人,一人坐在矮橙上手执鼓桴击鼓,一人跽坐伴奏。从这些画像来看,其形态多是作蹴鞠舞的形式,并多有音乐伴奏。这也是汉代蹴鞠的一种重要形式。
此外,故宫博物院还藏有一件汉代蹴鞠纹肖形印,刻两人相向而立,二人相邻的两足之上各有一鞠。这表明除了上述两种玩法之外,汉代的蹴鞠还有其他的形式,而这种形式在汉代可能更随意、更常见一些。
河南登封少室阙 上的蹴鞠图
故宫博物院蹴鞠纹肖形印摹本
汉代的拳术被称做“卞”“弁”或“手搏”,类似于现代武术中的徒手对打。《汉书·哀帝纪》“赞”日:孝哀“雅性不好声色,时览卞射武戏”。苏林注解说:“手搏为卞,角力为武戏也。”汉代对手搏十分重视,出现了专门论述手搏技艺的著作。《汉书·艺文志》中就录有《手搏》六篇。由此可见,拳术在汉代已发展成武艺中的专门技能。手搏技艺出众的甚至还能得到皇帝的赏识。像甘延寿就因“试弁,为期门,以材力爱幸”。孟康注解说:“弁,手搏。”这种手搏的图像,在汉代的画像石中也可以见到。像在河南南阳的汉代画像石中就有一幅徒手相搏图:图中共三人,皆短袍齐膝,束腰,长裤。右边二人,弓步亮掌,双眼对视,伺机向对方攻击。而左侧一人亦亮掌作态,在周围跳跃。画面简洁,生动传神。
河南南阳汉画像石手搏图
早在先秦时期,击剑之风就已盛行。汉承先秦遗风,击剑在长安的宫廷街闾之间依然盛行,自幼学击剑成为当时的一种时尚。像司马相如,“少时好读书,学击剑”。东方朔也自称“十五学击剑,十六学诗书"。由于人们对击剑的重视,当时还出现了专门研究剑术的著作,《汉书·艺文志》就收录有《剑道》三十八篇。击剑作为一种实用的攻防格斗技术,有时也被用以娱乐助兴。据《汉书·高帝纪》记载,汉高祖元年(前206年)冬十二月,刘邦见项羽于鸿门(今陕西临潼东北),项庄为了借机杀掉刘邦,曾说到:“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这便是人们常说的“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后多亏项伯的掩护,刘邦才幸免于难。在各地发现的汉画像石、画像砖中,常可见到有关击剑的图像。如河南登封太室阙所刻舞剑画像,一人手执长剑横于胸前,而腿交叉欲舞。少室阙也有击剑画像,两人穿紧身衣裤,执剑进行搏击中。1972年,河南南阳唐河针织厂汉墓出土一块击剑画像石,图中右边二人各执长剑,一人跨步击刺,一人侧首躲闪、横剑欲还击,左有一童惊恐奔走。画面生动形象,表现了汉代剑术表演的紧张场面。除了单人舞剑、双人击剑对打的图像外,还有以剑与其他器械格斗的图像。比如在河南郑州的汉画像砖中就有一幅格斗图,画面中二人持械相斗,左边一人持矛,向右边一人猛刺,右边一人持剑迎击,两边各有一人观望中。而将手搏与剑术相结合,就形成了“空手入白刃",也就是徒手对器械。南阳画像石中就有徒手对剑的图像:右边一人持剑前刺,左边一人却步以掌相拒。攻防形象鲜明。
河南南阳汉画像石击剑图
河南郑州汉画像砖格斗图
河南南阳汉 画像石徒手对剑图
射箭是古代军事训练和礼乐仪式的内容之一,汉代始用于体育竞技和戏乐,并成为当时的百戏“角抵戏”的内容之一。张衡《西京赋》在描写至平乐观百戏演出的末尾时写到:“弯弓射乎西羌,又顾发乎鲜卑。”反映的正是当时百戏演出中射箭的场景。汉代对射箭非常重视,出现了大量研究射法的专著,《汉书·艺文志》收录的就有七种之多。这说明汉代的射箭之术不仅相当精熟,而且还形成了特点不同的多家射法。汉代以射箭为戏初见于军中,后传于民间。名将李广以善射而著称,闲暇时就常常与四邻同居之民以射箭为戏,并根据射箭的准确程度决定胜负,输者罚酒。
汉代的“角抵”一般来说有二层意思,广义的“角抵”是汉代百戏的代名词:而狭义的“角抵”就是指摔跤。所以,摔跤作为汉代百戏的一个项目应该是毫无疑义的。《汉书·西域传》在“赞”中写到:自开通西域之后,汉朝政府“设酒池肉林以飨四夷之客,作巴俞都卢、海中砀极、漫衍鱼龙、角抵之戏以观视之”。此处的“角抵”与“都卢”(缘杆)和幻术“漫衍鱼龙”并列,当指狭义的“角抵”即摔跤。由此可见,摔跤已成为当时乐舞百戏演出中的常设节目。关于摔跤的图像,时间比较早的是1975年在湖北江陵凤凰山一座秦墓中出土的木篦上的角抵图中。画面上有三名男子,皆上身赤裸,下穿短裤,腰束长带。图右二人正奋力扑向对方,想将对方摔倒。图左一人侧身而立,双臂前伸,似为裁判,又似训练的指导。摔跤图像时间稍晚的有陕西长安区客省庄140号辖所出战国末到西汉初透雕铜牌饰上的角抵图和河南密县打虎亭汉墓壁画上的角抵图。在客省庄透雕铜牌饰的图像上,为两人赤裸上身,穿长裤短靴,正在摔跤。一人把腰而推,另一人则兜档而举,都想摔倒对方。从两人的面相、发型和服饰分析,当为匈奴族人。这就说明了少数民族的摔跤也在当时传入长安地区。在河南密县打虎亭汉墓壁画的角抵图上,两个身躯魁伟的力士正却身相对,相互凝视,准备扑向对方。二人头顶皆扎一冲天独角辫,腰围护腹,上身赤裸,下穿短裤。其形式与前述秦代角抵一脉相承,并与后世及东传日本的相扑极为相似。
湖北江陵 秦墓木馆上的角抵图
陕西长安区客省庄透雕钢牌饰上的角抵图
河南密县打虎亭汉基壁画上的角抵图
举重,古称“扛鼎”,是一项历史悠久的体育运动。战国时,秦武王“有力好戏”,力士乌获、孟说、任鄙因常与他一起举鼎而“皆至大官”。因而到了汉代,人们便把举鼎这种练力、较力的举重运动称做“乌获扛鼎”,实际上是奉乌获为举重之宗。在张衡(西京赋》描写的平乐观百戏演出中,乌获扛鼎是第一个出场的节目。不过,百戏表演中的扛鼎应与一般的扛鼎有些微的区别,可能会增加耍弄的成分。汉代的力士常以扛鼎为举重练力之法。在江苏徐州铜山县洪楼汉墓出土的画像石中,有一幅练力图,图中共七人,其中第五人双手执鼎耳,将鼎翻举过头顶。这幅练力图不仅呈现了汉代举鼎的具体场景,而且也反映了当时多样的练力方法。
江苏徐州铜山县洪楼汉葛画像石练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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