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会客厅

曾昭宁，经济学专家、西安石油大学教授，从八十年代开始跟踪研究西部、陕西和西安经济发展战略问题，侧重区域经济中的产业结构与产业政策，公开出版学术专著6 部，发表学术论文、研究报告100多篇，主持科研课题30多项。多年来，以经济学思维和人文价值观践行着“爱国、创新、求实、奉献、协同、育人”的新时代科学家精神。

经济学专家、西安石油大学教授曾昭宁接受《思想会客厅》专访

科研的初心与动力 时代造就选择

“我做科研的初心与动力，源于上山下乡的插队经历”，曾昭宁说。出生于五十年代的曾昭宁，作为“老三届”，离校后上山下乡插队至汉中市洋县华阳镇。时过境迁，他讲起自己在当地村民老唐家“插户”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晚上睡在楼板上的一堆杂草中，草里虱子、跳蚤极多，咬的浑身是包；白天跟着老唐干水田活，劳动一天饿得眼冒金星，桌上以洋芋为主的饭还不能吃饱，老唐全家老小等强劳力们吃完后，剩下的他们才吃；全家一贫如洗，连个热水瓶都没有......

“我首次窥视和体验到中国社会底层的真实生活，也是我吃苦耐劳‘补钙’的第一道坎，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立场，正是在这里开始慢慢地渗透进我的血液，奠定了我以后高度关注‘弱势群体’、坚守‘穷人经济学’的基本价值取向。”曾昭宁说到。

七十年代末，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拉开了中国改革的序幕，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解放了长期禁锢的生产力，为农村经济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曾昭宁说：“我们这一批革命理想高于天的热血青年，真实经历了中国山区农村生活，深刻地理解中国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对无数像老唐这样家庭的划时代意义，也是我几十年来义无反顾地投身于中国现代化进程，拼搏在改革开放前沿的动力源泉。”

践行科学家精神 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兼顾

曾昭宁认为，一个纯粹根据效率原则来安排设计经济运作的经济学家，必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经济学家。同样，科学家要有基本的立场和价值取向，除了效率与创新，更要有公平以及人道精神。他说：“这方面爱因斯坦无疑是标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爱因斯坦直言自己后悔发明原子弹，并表明防止这些更可怕、威力更大的毁灭性武器被用于野蛮的目的是科学家义不容辞的责任。”

立足经济社会视角，曾昭宁说：“在查理·卓别林的电影《摩登时代》中，当时作为高效率的生产线，使人们疯狂般地机械性重复劳动，它肢解了人性，对人的全面发展是残忍的阉割。如果要比较经济效率，最高效的首推纳粹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那里的人工成本被压到最低生存线，甚至是负成本（将人的头发、脂肪做原料），但非常不人道。因此经济效率与社会公平必须兼顾”。

说真话、说实话是践行科学家精神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曾昭宁说，真正的学者要抵制各种利益的诱惑，不能被“学识”所利用，不做“砖家”，我们作为理论输出者，要为决策者提供真实、客观的观点，而且要直截了当的指出问题，当然，在当前的社会条件下，抵御诱惑是要付出成本和代价的。

学以致用 为西安实现高质量发展提供智慧支撑

近日，“国家科技中心城市”排名发布，西安位列第八。西安基于众多科研院所、大专院校，科教优势极为明显，每年的科技成果总量丰硕，科技成果转化率也高，但是在当地的转化率却不高，科技优势不能转化为经济优势。针对这一问题，曾昭宁认为，其主要原因是西安市产业尤其是工业经济落后，导致科技成果的吸收、消化、转化的产业需求不足。

“科教高、工业低，二者难以对接、互动，形成良性循环。在经济发展现阶段的产业中，工业行业及工业企业是吸收科技成果的最大载体，而西安工业长期发展滞后，工业企业少且小，单薄的工业根本无法大量吸收科技成果，科技成果只好流到外地给他人做嫁衣裳，科教优势也自然无法支撑经济发展，工业弱是西安科技优势长期不能转化为经济优势的根本原因所在。”曾昭宁说到。

目前，西安经济增长方式迫切需要从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真正实现高质量发展。曾昭宁说：“在经济起飞阶段，主要靠要素驱动，就是我们说的劳动力、资本、土地。但当经济逐步走向完善和成熟时，劳动力成本上升，人口红利逐渐丧失；随着投资总量越来越大，经济增速却趋于缓慢；此外，土地要素支撑经济增长的产业形态是房地产，房地产投资在完成原始积累后，一味盲目扩张会逐渐造成产能严重过剩。

他认为，西安要以创新驱动作为城市发展方式的持续新动能，同时注意优化营商环境和产业配套环境，加快培育独角兽企业。目前，西安科技创新的主体更偏向于科研院所和高校，企业能否成为科技创新的主体，不仅是西安与其他对标城市的差距所在，也是奠定西安追赶超越的微观基础。因此，西安应真正确立和突出以企业为科技创新主体的产学研结构。西安高端装备大企业，尤其是短板的民营科技型大企业，应尽快把以企业为主体、市场为导向、产学研相结合的技术创新体系建起来。

经济学是致用学科，作为老一辈科研工作者，曾昭宁对青年人尤其是青年科研从业者寄予厚望。针对如何对事物持续保持兴趣和好奇心，曾昭宁以经济学为例：青年人一定要走出“象牙塔”，到实践中去调研，把握前沿性的问题和矛盾，了解社会经济是怎么运作的，对经济状况保持“实感”。学历再高也要不断地在“社会大学”中充电，通过实践来提炼、升华理论，再用“长青”理论去指导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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